Sunday, November 14, 2010

Historic Piano Study Center from the Frederick Collection

上週五我把所有TA課的學生個別課都排掉,然後跟著我這學期修的Romantic Seminar的教授跟同學一起開車大約快兩個小時的車程,來到麻薩諸塞州的一個小鎮Ashburnham的Historic Piano Center來參觀Frederick Collection的古董鋼琴收藏。

這棟建築物的前身是一個圖書館,後來Ashburnham Town City Hall轉借給Frederic Collection做為展場使用,可以提供更好的音樂聲響跟座談會使用,目前現場展示的古董鋼琴共有24台。

館長從館藏最新的鋼琴一直介紹到舊的,這是第一個展覽室,共有五台鋼琴,照片中只有四台,分別是最左邊只照到琴鍵的1928年巴黎製Erard,左邊第二台1907年萊比錫製Blüthner,中間裡面那台是1877年也是萊比錫製Blüthner,右邊一第一台是大約1885年波士頓製Mason & Hamlin,這展覽室裡照片照片唯一沒照到的是1866年紐約製的Steinway。Steinway那台已經有一點現代鋼琴開發琴搥系統的強度的跡象,琴鍵承受的壓力可以比較大一點,力度的幅度也稍微廣些,波士頓製的Mason & Hamlin有一個溫暖的鋼琴音色。

接下來,我試了另外一個展覽室的1877年巴黎製的Erard,我試了一點拉威爾《小丑的晨歌》(Maurice Ravel:  Alborada del gracioso),這台琴的琴鍵很輕,反應速度很快,中間左右手交替三連音輪指的段落,彈起來十分輕鬆,還有這首曲子著名的四度雙音滑音,在現代鋼琴上,還要把手指扭轉成某個角度增加手指腹肌肉的強度才能辦法成功演奏,這台琴上手指根本不需要扭轉,擺好四度的位置輕輕鬆鬆地往上往下滑就成功了。我才發現這個技巧在這台琴上一點都不難,所以作曲家就這樣寫下去了,不過現代的鋼琴構造卻讓原本容易的技巧,變得異常困難。

同一個大展覽室中,前面這一台是1845年維也納製的Bösendorfer,後面那台是1846年維也納製的Streicher,館長夫人在後面那台Streicher上,自彈自唱了舒曼《奉獻》(Robert Schumann: Widmung, Op. 25 No. 1),雖然琴的音量比不上現代鋼琴,但是卻具有現代鋼琴沒有的溫暖聲音,完全不需要擔心琴聲過大會蓋過歌者,而且琴的音色有一個非常舒服的歌唱性,可以自由自地幫助歌者帶出歌曲的氣氛。

下一個小展覽室,有四台鋼琴,照片中是其中兩台,左邊是大約1860年萊比錫製的Tröndlin,右邊那台是大約1830年維也納製的Bösendorfer。我在Bösendorfer上彈了一點舒曼《蝴蝶》(Papillons, Op. 2)的開頭,右手八度平行的旋律,在現代鋼琴中很難用手指頭把旋律連起來,這台琴的琴鍵間距比較小,所以我可以很容易的用第一指第四指和第二指第五指的指法交替彈奏出八度平行的雙音旋律。而且這台琴的中音域是比較共鳴的,我才發現前期浪漫樂派為什麼比較重視中音域,因為這時代的鋼琴的低音域根本沒有什麼響亮聲音。

館長夫人則是用左邊那台Tröndlin彈了一點徹爾尼(Carl Czerny)的練習曲,我們討論了一個速度的問題,為什麼前期浪漫樂派的節拍器速度都是參考用,實際上在鋼琴上根本不可能彈的這麼快,館長夫人則是輕輕鬆鬆地以超級炫技風地把那首徹爾尼練習曲加快兩倍的速度彈奏,當時的琴鍵深度只有現在的一半,完全不用費力就可以飛快地把一首曲子彈完。

最後一個展覽室有四台館藏中年代最久的鋼琴,這台是大約1800到1805年維也納製的Brodmann,館長彈了貝多芬《月光奏鳴曲》(Ludwig van Beethoven: Piano Sonata No. 14 in C sharp minor, Op. 27 No. 2)的第一樂章,很有趣的當時的踏板裝置不是在腳上,而是在膝蓋上,所以你需要踏板的話,就要用膝蓋去頂在琴鍵下方的膝踏板,而且聲音迴響不像現代鋼琴一樣可以持續這麼久,所以不太需要頻繁地更換踏板。

另外一台古鋼琴是大約1805年維也納製的Katholnig,這台的琴鍵顏色跟現代鋼琴是倒反的,而且它有腳踏板的裝置,館長彈了貝多芬《悲愴奏鳴曲》(Piano Sonata No. 8 in C minor, Op. 13)的慢板開頭。這個展覽室的琴的音量都極小,琴鍵的深度更淺,踏板的功能也無法反應很快,我們也討論了貝多芬《華德斯坦奏鳴曲》(Piano Sonata No. 21 in C major, Op. 53)超級困難的八度滑音問題,在這台琴中只要維持八度的手型往上往下滑都極為容易,所以貝多芬真的不是故意為難鋼琴家,這個技巧在當時的鋼琴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我於是開始在思想,為什麼過去容易的技術,到了現代鋼琴的身上,都變得困難,鋼琴家需要花加倍的時間練習,讓這樣的技術在現代鋼琴中化不可能成為可能。如果拿電腦發展的過程當例子,當系統或軟體升級時,做以前能做的事情都變得快速而容易,這個法則拿到鋼琴的發展上似乎成反比。而以前的鋼琴卻無法也不需要放置在一個大約三四千多人的音樂廳,為了製造能夠放置在這樣大的音樂廳使用的鋼琴,不斷地強化鋼琴的構造,而現在樂譜印製的發達,讓取得過去兩三百年的樂譜變得容易,音樂家開始學習過去的音樂在現在的樂器上,變成到處都在克服不可能的任務。

突然覺得學習音樂真的是很辛苦的一件事,不過身為作曲家的我,是不是應該為現代鋼琴好好寫一點曲子,那些過往的技術,極為困難發生在現代鋼琴上的,就不要為難鋼琴家赴湯蹈火地練到焦頭爛額,不然這樣下去,不管對誰,都只是一種無止盡的折磨。

延伸閱讀:
Official Website: Frederick Collec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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